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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辽河流域早期文明的起源


段 渝

  其他一些情况所提供的证据也可表明,方形祭坛无论最初还是最终,一直都居于中心地位,是东山嘴全部祭坛中的最高级别。例如,方形石坛基址底部中间的烧土面上,分布有玉磺和石弹丸各一件,西北角和东墙基北端各有骨料一件,南墙中段紧贴墙壁发现双龙首玉璜一件。这些遗物出于基址底部烧土面上,无疑是最早即第一

阶段兴建方坛时放置于内的。其中的双龙首玉璜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它与牛河梁、阜新胡头沟和凌源三官甸子等遗址均在石砌墓的墓地中心部位出土玉器有相同的性质,反映了社会等级、权力观念的存在,标志着已经具备“礼”的雏形55。而同一阶段遗址南部的多圆形圆坛,则未出现这些象征权力的器物,表明它所处于的从属地位。

  第二阶段,南部新建起来的圆形祭坛上开始放置由小型裸体女神即象征丰饶和生育女神的雕像和意义尚不明确的中型着衣女神像所组成的女神像群,意味着这一遗址的重要性大大提高,并初步展示了一个多元化的女神结构。同一阶段中心部位及其以北,则出现了更为引人注目的变化。不但新建了若干方坛和周围的石墙,更重要的是,在中心方形基址东外侧发现了?形绿松石饰件,其原来位置,应是置于方坛之上的(绿松石是否与贸易有关,因对辽西矿产分布状况不大了解,故本文尚不敢妄断)。并且,在方形基址周围出现红陶筒形器。这两者,都是在圆形基址内外所未见的。我们知道,牛河梁、阜新胡头沟和凌源三官甸子等地红山文化墓葬遗址,都有大量玉器和筒形陶器共存的现象。据分析,其墓主身份均非一般平民,而是氏族贵族,其中又有级别高低和权力大小的区别。遗憾的是,这些墓葬的墓主性别,诸公开发表的简报中均未明确提及,对深入研究有所不利。不过,结合其他地区史前考古材料分析,我推测这些墓主当为男性,因为女性墓主有如此丰富、级别甚高的随葬品,在那一时代实属罕见。并且墓葬所出礼器及其他用品,似乎通常是男性所用之物,故其墓主当为男性。假如这一推断不错,那么,位于东山嘴中心部位的方形祭坛,就应当是为葬祀男性人物所设,并且所祭对象,相应地也必定是整个东山嘴联合统一体中拥有最高权力的领袖人物。如此,还可进一步推论,方形祭坛所崇祀的对象为男性领袖,圆形祭坛所供奉的对象则是女神。在人与神之间,由其奉祭的地位可以看出,最为人们所敬奉或畏惧的是人世间的权力。而借助于人们对传统的女神的崇拜,则可能使现实的人间权力更加充满神秘感和威慑力量,从而加重其权力的分量。其意义与功能,与牛河梁积石冢同女神庙毗邻而建的情况,完全如出一辙。

  英国已故著名人类学家V.G.柴尔德在其名著《人类创造了自身》中论述说,在古代文明产生以前,通向王权的道路即已开辟出来。除了依靠军事征服爬上王座而外,经济上的成功,尤其是通过巫术和宗教的权威,均可取得王权56。文明时代的国王们之所以同时充任宗教首领,一方面正因为承袭了他们在史前时期玩弄宗教权术的传统,是其本性的历史传承,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得不倚仗宗教的神权来保护世俗的王权。因此,东山嘴遗址对于古代文明研究的重要意义,就不仅在于它展现出一个早期权力中心形成的大致进程和概略结构,而且在于它揭示出世俗间的王权是怎样通过宗教上的神权来夺取并维护所取得的权力、利益和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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