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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构成的格局
--从红山文化的积石遗存和玉器谈起



孙敬明

东方独具的玉器文化

  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有的发现过史前时期的玉石工具,但其种类和数量都微乎其微,显然不堪与中国相比。无论就应用玉器的时间出现之早,延续之长;玉器的种类和数量之多,还是这些玉器的制作之精美与其所具有的丰富的宗教内涵和种种繁缛礼仪的意义,在世界上可以说都

是独一无二的。

  按之史前时期考古所发现并与文献资料相印证的,甚至也包括三代的玉器的制作和使用广泛的地区皆在中国的东方,尽管有的大型玉矿远在西方。中国的史前考古学文化,以其地缘和文化交流的疏密程度等形成了两大区系,即生长于黄土地上的以华山为中心面向亚洲腹地的陆地文化;再即生长于绿土地上的以泰山为中心面向太平洋的“海洋文化”。所谓“海洋文化条带”,是指我国东部濒海地区,从北起松辽水系冲积而成的东北平原,中由黄河冲积而成的华北平原,南由长江冲积而成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再往南的濒海地区也应包括在“条带”内。因这个区域南北呈条带状,并且都是河水冲涤而来泥土在海上逐渐淤积起的平原,在此条带上由于大海的作用,形成了与西部内陆有别的海洋性气候,而远古人类依赖于这块优越的自然环境,创造出了与海洋密不可分的古代文化,此即是称之为“海洋文化条带”的缘由。可以说“海洋文化”代表着古代的东方,而东方从商周时代所得到的地域和人文概念,则主要是东夷生息繁衍的区域。所以从广义说,“海洋文化”大体上也是东夷文化。崇尚玉器,则又是东夷文化的独具特色。

  在中国两大类型文化分布的区域内,考古所发现的玉器主要分布在东方的“海洋文化条带”上。在世界上中国号称玉器之邦,在本国内东方则是尚玉的地区。从南部的河姆渡、马家浜良渚文化,到中间的大汶口、龙山文化,再到北端的红山文化以及接继其后的小河沿文化,就是由这些南北条贯的古文化中出土的大量的精美的玉器,展示了东方崇尚玉器的远古习俗。尤其是红山文化,因其地处我国北方,并由于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里在先秦正统观念中本是蛮荒之地,是戏夷居处的落后地区。并且这种古老的传统观念为历代所传承,甚至在今天某些人的头脑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正因为如此,所以说红山文化玉器的发现,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红山文化所出土的中华民族的象征——早期的玉龙的意义更是非比寻常。

  红山、大汶口和良渚文化中大批玉器的出现,不但对于研究中国古史,而且对于考古学这门科学的自身理论体系的建立与完善亦具有重要意义,这不仅是在中国,在世界上也应如此。这是因为在这些玉器出现之前,考古学界已奉行丹麦的考古学家汤姆森,以人类所从事生产活动使用的生产工具的质料来划分人类社会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即分为石器、青铜和铁器时代的理论。这种分期法用于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目前尚未见有不可行者。而如今看来用于中国尤其东方甚为不适。这就是中国有其独特之处,即东方濒海地区的高度发达的玉器文化。玉器作为工具、兵器或礼器,其出现于东方所具有的普遍意义,及其在当时人类社会生活生产军事活动中的非同一般的作用,这都是汤姆森的三分法所不能包容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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