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国少数民族先民关于宇宙本原的思想,内容丰富,思想活跃,形式多样。各族先民在探索宇宙本原时,往往用他们熟悉的或与其生产、生活关系密切的具体物质形态来解释宇宙的本原,想象得十分合理,有些猜测还是很深刻的。由于地域不同,生产和生活方式各异,所以他们对于宇宙本原的探索,呈现了丰富多彩的内
容。除上述列举者之外,还有壮族的石本原说,纳西族的阴阳说,侗族的“树蔸”说,独龙族的“日月交配生万物”说和维吾尔族的“四素”“四性”说等等。即使在同一个民族中,由于生活地域的不同及其他原因,也有多种本原说,比如,阿昌族有“混沌”说、“白光”说和神创说,瑶族有“浮云”说、“盘古生万物”说、“密洛陀”是始原说等,彝族有“雾露”说、“彩云”说和“混沌”说等等,而且形式多样,既有古歌、叙事诗和哲理诗,又有神话、传说和史诗,同时,也有民间谚语、原始宗教经咒和祷词等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少数民族先民关于宇宙本原的猜测,无论是从其思想的深刻性,还是内容的丰富性以及表现形式的多样性上看,都可以同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同一时期的思想相媲美。正是这些关于宇宙本原的猜测,直接导致了早期唯物主义哲学宇宙观之朴素性特点,即用某一种或几种具体的物质形态来说明世界的本原。
第三,中国少数民族先民在探索宇宙本原的各种猜测和想象中,充满了丰富的朴素辩证法思想萌芽。比如,纳西族关于“佳音佳气结合变化”产生万物的思想,水族关于“匹配成对”、“各配阴阳”、“参差不齐”和“相依相靠”思想,彝族关于“万物在动中生,万物在动中演变。不动嘛不生,不动嘛不长”和“万物在相分相配中繁衍”的思想,布依族关于“清气浊气相撞”、“清气浊气粘”以及清浊二气相互对立、运动变化产生万物的思想,苗族关于“雾露”自然演化的思想,壮族关于气经过激烈斗争、运动变化形成万物的思想,阿昌族关于“阴阳相生”、“阴阳相间”生天地万物的思想以及各族都共有的关于宇宙发生、发展的思想等等。这些多姿多彩的变化、发展的思想,生动地说明了原始意识的直观性、混沌性、随意性和群体性等特点。很显然,这些思想是千变万化的大自然现象在先民思想意识中的直接反映,这种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萌芽的自然结合,直接导致了早期哲学朴素唯物论和朴素辩证法相结合这一特点的产生。
第四,人类的认识源于直接经验。先民由于所处的时代是生产力发展极低下的阶段,人类的思维发展也极其有限,他们在探索宇宙本原的过程中,往往用他们最熟悉的或与他们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具体物质形态来说明宇宙的本原,而不能抽象出其共性,以共同的本原来说明宇宙的本原。比如,佤族先民在史诗《司岗里》中,描绘了利吉神和路安神造了天地后,还逐一描述了造水牛、黄牛、马、骡、猪、狗、鸡以及黑猴、猴、马鹿、麂子、熊、老虎、猫头鹰、蚂蚁和山、树等等。总之,只要他们知道的,都要一一列举出来,不能予以抽象和概括,甚至连各种鼠,如劳哈(一种小老鼠)、康弄(一种大老鼠)、司布瓦(一种大老鼠)、康布弄(一种大老鼠)、和得(一种大老鼠)等都不能概括为一类。这一方面说明,先民的认识还处于极低下的初级阶段,对于事物的认识还仅仅限于直观直觉的粗浅阶段;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的认识已有一定的发展,已开始认识周围事物的一些特征,并在对周围事物有所认识的基础上,开始对这些事物有所区分,如神给人以“话”,给水牛以“角”等,但还未上升到类的概念。正是人类认识萌芽阶段的这种特点,雄辩地说明了人类认识的发展是源于直接经验,而且这种感性的经验性认识也是分层次的。
注 释:
[1] 《布依族古歌叙事歌选》,第18页,贵州人民出版社,1982年。
[2] 参见丽江县文化馆1963年石印本《董述战争》和《崇搬图》。
[3] 《巴塔麻GF8F4捧尚罗》第一、二、三章,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
[4] 蓝鸿恩:《壮族神话简论》,《三月三》1983年第1期。
[5] 《苗族古歌·开天辟地歌》,第19~27页,《民间文学资料》第4集,中国作家协
会贵阳分会筹委会,1958年。
[6] 《民间文学资料》第71集,第83页,中国民间文学研究会贵州分会,1985年。
[7] 《查姆》,第6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
[8] 《阿细的先基》,第6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
[9][10] 《散文体人遮帕麻和遮米麻》,《山茶》1981年第2期。
[11] 《凉山彝文资料选译》第1集,第1~3页。
[12] 土观·却吉尼玛:《土观宗派源流》,第196页,西藏人民出版社,1984年。
[13]
《新译简注〈蒙古源流〉》第1卷,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0年;《西藏王统记》第1章,商务印书馆,1949年。
[14] 柔巴依:源于波斯诗歌的一种格律,每首四行,押aaba韵。
[15] 尹湛纳希:《青史演义》,第72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57年蒙文版。
[16] 李国文:《东巴文化与纳西哲学》第五章,《原始精威五行》,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年。
[17][18] 李国文:《纳西族象形文字东巴经中的五行学说》,《中国哲学史研究》1986年第2期。
[19][20][21][22][24][30][31]
《中国少数民族神话汇编》(开天辟地篇),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印。
[23] 《绎史》卷一,引《五运历年记》。
[25] 《民族研究参考资料》第13集,贵州民族研究所,1982年。
[26] 转引自肖万源等主编:《中国少数民族哲学史》,第136页,安徽人民出版社,1992年。
[27] 袁柯:《中国古代神话》(修订本),第36~39页,中华书局1961年。
[28] 《古微书》卷三二《河图括地象》。
[29] 《贵州民族调查》(六),第297页,贵州民族研究所、贵州民族研究学会,1989年。
[32] 《傈僳族民间故事》,第1~3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33] 《佤族社会历史调查》(二),第161页。
来源:《草原文化研究资料选编第二辑》 (经内蒙古社科院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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