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析清代农耕与游牧的关系时,应当特别指出:民族融合与民族同化不同,融合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民族对另一民族的影响,而是双向的,是不同民族间的相互交融。清朝情形正是如此。在汉族移民改变蒙古地区文化面貌的同时,他们自己也在不同程度上被打上了当地固有文化之烙印,如尽管蒙汉通婚为法令所禁,但仍有不少
汉族移民“依蒙旗,习蒙语、行蒙俗、入蒙籍、娶蒙
妇”[37]。不错,当时有蒙古人信奉关帝者,但也有不少汉家信奉喇嘛。正是这种文化间的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相互作用,使清代的蒙古地区,即接受中原农耕文化,又保持自己独有的地区特色,兼收并蓄,以丰富多彩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
在中国历史上,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关系,大致分为三个时期,秦汉以前,两种文化圈均未形成统一的政权组织,相互间的接触是零散的、间断的。秦汉以后,中原和塞外各自形成统一的政权组织,双方建立起比较稳定的、全面的接触关系,反映在空间上就是文化接触带的形成。这一时期,游牧文化由于自身经济的脆弱,以及由此产生的对南方农耕的经济依附,都促使其采取积极主动的姿态,凭借其强大的军事优势,不断南下,将文化接触带限制在农耕文化圈内,并大量扩散其文化因子,从而导致中原地区面貌的改变,最终促成农耕文化重心的南移。降及清朝,情况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大一统”的政治环境,游牧对农耕依附的加强,传统农耕区人多地少局面的出现,都促使农耕文化以开拓进取的崭新姿态,前所未有地将文化接触带推到长城以北的大漠地区,以和平的方式,交融汇合,蒙古与内地出现了新的一体化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加强国家统一,就不再是一种单纯的政治抉择,而是植根于民族文化之历史必然。
注 释:
[1] 李志常:《长春真人西游记》。《汉书》卷24《食货志》。
[2] 《史记》卷4《周本纪》。
[3] 据《史记》“集解”:冒顿立于秦二世元年壬辰。
[4] 《史记》卷110《匈奴传》、《汉书》卷94《匈奴传》也有类似记载。
[5] 《汉书》卷4《孝文帝纪》、《史记》卷10《孝文本纪》、卷110《匈奴列传》。
[6] 汤因比:《历史研究》第3部《文明的成长》。
[7] 《汉书》卷49《晁错传》。
[8] 《史记》卷110《匈奴列传》。
[9] 《汉书》卷94《匈奴传》上。
[10] 道润梯步:《蒙古秘史》续集卷1。
[11] 参阅《清圣祖实录》卷151。
[12] 宋王某:《道山清话》。
[13] 顾炎武:《日知录 · 胡服》。
[14] 《后汉书》志第13《五行一》。
[15] 《北史》卷6《神武纪》。
[16] 《明英宗实录》正统7年12月。
[17] 同治:《畿辅通志》卷71《舆地》。
[18] 《史记》卷69《货殖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