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人从他诞生起,就创立了一种生存方式:竞争。人和其他动物竞争,人和人竞争。那个时候竞争的形式主要是正面冲突,是拼搏和厮杀,常常是流血的,竞争的局面相当惨烈,人不敢稍有懈怠,懈怠了,就会饿死,或者被他人吞食。就是这种严峻形势,逼得原始人不得不使出全身心的力量为生
存拼搏,原始人在自我塑造方面均能取得巨大贡献,巨大成就,就因为他们能竭尽全力。本来原始人的素质就很低,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力的质就不很高,如果使出的不是全部的力而是部分的力,有效的作功率就会很低很低。原始人不可能有这种自觉,只有靠外部环境胁迫才行。不能因为竞争手段野蛮,就贬低原始人的功绩。如何应对环境,还可以做出不同选择,譬如他们可以取被动应付的办法,这样对当时的原始人可以减去许多牺牲,免去许多流血,那样,人在和万物竞争中就会成为失败者,人类由此便会不复存在。原始人接受了外部环境的挑战,用积极竞争的姿态去对付外部环境的胁迫,虽然这要有流血,有死亡,但原始人毫不顾惜,那真是血流漂杵啊!原始人在争取人类进步方面均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他们用无数的生命营造成了一种生存方式——竞争。这是当时在原始社会惟一正确的生存方式。竞争就要用力,就要动思。而且随着原始人的逐步成长,动思的频率越来越高,因为思能使人设计出许多不花力气的诀窍。动思也是竞争逼迫出来的。频繁的动思就发展出人的心理机能来,最高的心理机能就是智慧,智慧是人的心理机制的最高档次的产品。这种产品是不期而至的。它并不听从人的主观愿望的支配,想啥时候有就啥时候有,人们常用心血来形容智慧的来到,这是确切的。智慧的特点是能无中生有,它能使智力无法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能使人在对一些事耿耿于怀不能解脱的时候,能接引人的思想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它能使人在穷途末路彷徨犹豫的时刻点破迷津,辟出一片柳暗花明的空间来。它能使人在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时刻豁然开朗,接触到问题的奥秘。智力能支配已有之物,而智慧能创造无有之物,智慧的迸发是突发的,虽然智慧产生在一个具体人身上,面对已成形的智慧,就连这个具体人都难以相信这个智慧出在他的身上。智慧显示了人的伟大。中国有句成语,“急能生智”。这对智慧的生成做出了最好的说明。当人在一帆风顺、春风得意的时刻,智慧是不露面的。智慧似乎很重视自己的身价,不到万难时它不露面,在一些人身上智慧频频迸发,而在另一些人身上终生不显露一次。今天人类能创造出一个第二自然,全是智慧使然,是在历史长河中人类智慧的物化。在原始人身上,智慧的出现是极有难度的;但不是没有,这个心理机能就是原始人培育出来的。原始人要是没有这个机能,他们又如何从无中创造出陶器、青铜器、铁器?这都是智慧的结晶。在今天的世界中,我们不停地运用智慧,而且创造出许多办法,使出许多招数来催生智慧,使智慧发生的频率不断升级。今天决定竞争胜负的不是力,也不是一般的智力,而是智慧。是智慧使社会生产力达到这样的高度,创造了这样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追溯源头,都有赖于原始人创造出了能产生智慧的最高心理机能。
原始人创造了语言,这是极伟大的贡献。其他动物也能发出一些声音,声音里也能包含有一些信息,彼此也能理解,但这些声音和信息都是不变的,而且声音只有简单的几种,而传达的信息和声音也一样简单。人类最初也和其他动物一样,只能发简单的音,传达一些简单的信息。其他的动物就停留在简单的声音和简单的信息上,没有发展一步,而原始人因为没有进攻和防御的强力器官,它就不能不借群体的力量,群体还不能是乌合之众,要有组织,组织才能发生1+1>2的合力,要有组织,人与人之间就得有必要的信息联系,出于这种实际的需要,语言的诞生就是必不可少的。原始人塑造了自己的发音器官,使人能发出千差万别的音。《康熙字典》收集了四万七千多字,大多数字都有四声,四万多字该有多少音,不同的音就可以表不同的意。我们靠声音就能传出各种各样的意来。语言就这样产生了。语言的出现使人的自我塑造成为集体的事业,因为各人的感觉、感受、体会、意见和经验都可传导给他人,个人就可借他人的力量作用于自身,加快自身的改造。人的意识库存也发生了变化,不仅有个人的意识积累,而且还有他人的意识成果,集体无意识就是靠语言传播积累起来的。自从人类有了语言,人群中就有了语境,语境的存在对人类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原始社会末期,人类已有了组织,自然就有了负责管理组织工作的人,原始社会的管理者不是一个人,而是有许多,酋长、长老、勇士和祭师都是群落的管理工作者,他们的意志和愿望不可能不渗入社会语境中来,他们不断向社会成员提出要求,通过语境对社会成员进行思想导引,这是最早的对人的道德导引。人是由个体发展到群体的,个体身上的许多生理习性是与群体相冲突的,从个体的角度观察,人身上的每一种生理习性对人的生存都是必要的,但是从群体的角度观察,有些习性就是有害的,从人类合群的第一天起,就需要道德修剪,这种修剪是在语境形成之后就发生的。语境对社会成员的行为可以称是,也可称不是。语境对原始人身上的野蛮性不断地进行教化,由语言引发的语境是修理人的教化场,原始社会要修剪的是损害群体利益的生理习性和行为,这就是对人的文化塑造;但是当社会出现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时候,语境的作用就发生了变化,教化就不完全以是否有利于群体利益为准则。统治者的利益就成了主导准则。统治者总要把他的意志强加到语境中来,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的意识形态。自从有了意识形态,对人的道德修剪主要就不是以是否损害群体利益为准则,而是以是否损害统治者的利益为准则,这种修剪常常是扭曲人的本性。语言诞生后,就增强了群体的亲和力,凡是同一种语言的,情感上就觉得很亲近,到今天,新疆的草原民族中还有这种遗风。一个人到了牧区,只要会说当地少数民族的话,吃喝住都不成问题。语言能使人产生亲和力,语言也能增大人的排他性,不通语言的人因为彼此不能沟通,就容易发生摩擦,仅仅因为语言文字而大动干戈的事经常发生。
人创造了语言之后,要语言为大家所理解,为大家所用,就得有一定的规则,不能有随意性,随意性就是混乱,混乱的语句他人是无法理解的,确立这个规则就是语法,语法必须为大家所接受。人的脑海里建立规则的过程就是整理人的混乱思想的过程,也就是建立逻辑思维的过程,应该说人的逻辑思维是在运用语言中逐步形成的。语法规则应该是最早的逻辑,人的语言中最多的应是陈述,陈述就要指称事物,世界原来在人的眼里只是混沌的一团,现在要具体指称事物,就不能笼统对待事物,就要具体分解,要把此一事物和彼一事物区别开来。这种区别就使人产生了分析思维。又有许多相同的东西需要归类,这就要综合。于是就有了综合思维。在语言运用中,人们在同中找不同,在不同之中找同,于是从开头人们就有了综合与分析的能力。语言的指称都是实在的,具体的,是可感的事物,渐渐地人们接触了事物的义理,这是抽象的,语言又引导人们从具象上升到抽象,这是其他动物永远也进化不到的,思想能进入抽象,人才有可能从被动地适应自然进而能改造自然。所以人创造了语言,反过来语言也创造了人的思想。
商讨是人类生存的一个重要方式。这是任何其他动物做不到的。群策群力是人类制服其他动物的一个重要法宝,有人用“众人拾柴火焰高”来形容这一方式,这是非常贴切的。人的智商不一样,人的阅历不一样,人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大家在一起商讨,各种意见都摆出来,做出最佳选择。这是其他动物无法比拟的,其他动物是受本能支配。人最初也是受本能支配,但是后来发展出意识之后,就摆脱本能接受意识支配。个人受个人的意识支配,群体怎么办?原始人又有了伟大的创造。那就是用商讨的方式选择最佳意识,这是运用语言优势的又一个重大发展。原始社会的长老会、部落会议,以及后来的贵族会议都是商讨方式的具体运用,也就是后来民主政治的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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