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文化通观
对于游牧文化,从历史发展角度研究者多,从文明面貌角度研究者少。在我国史坛上,专题之文多,成本著作少。今天,对于游牧文化实有作全面的再认识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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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文明与农耕文明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两大主要文明。从发展阶段来看,在多数地区,如北亚、中亚,是游牧文明先于农耕文明;在少数地区,如西南亚,据近来研究,是农耕文明先于游牧文明。
游牧人与农耕人在亚欧大草原上长期相争,抗衡30多个世纪,征战往还,时而高潮,时而低潮。高低潮之间,彼此休养生息,以利再战,但抗争之局依旧。这时,双方既采取恩威并用、楚才晋用的政策,以削弱对方。同时,又南北对峙,互相訾骂。传统的歧见,以为游牧人野蛮,农耕人文雅。事实上,双方都有文、野的方面。
游牧人逐水草而居,移徙多,生活维艰,没有很多时间用于文明建设,历史记述少。农耕人有村镇城郭,过着定居生活,文字创用早,历史记述多。游牧人的历史依赖农耕人的记载而流传。而农耕人的记述,往往美化自己,丑化别人,厚己薄人。在一“厚”一“薄”之间,于是有损历史的本来面目,使后人对游牧人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产生不少错觉。这种情况甚至连希罗多德和司马迁的著述都在所难免。
游牧人与农耕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有连绵不断的斗争,也断断续续出现和好的时期。双方在长期相处的岁月里,在经济上、政治上、文化上,一直互为补充,相辅相成;在政治上,彼此影响,取长补短;在文化上,互相学习,共同提高。他们都拥有各自的优势和不足。双方对历史的发展均有所贡献,这是不容否认的。
(一)种族移徙
草原的景色,绚烂多彩,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的牧歌,清越动听,慨当以慷,铿锵而悠扬。草原的生活,变幻剧烈,艰苦异常,是锤炼坚强性格的战场。
世界五大洲都分布着广阔的草原。其中亚洲和欧洲的草原,从贝加尔湖畔到多瑙河畔,连成一片,绵延15000公里,更为宏大壮丽。游牧人像往来过客一样,在这一带栖息、移徙、雄踞,构成一条历史的长河,波澜壮阔,震烁天地。天苍苍,野茫茫,草原是游牧儿郎繁衍生息的地方。大草原广阔无边,其中有平原,有丘陵,有溪流,有湖沼,有江河。对游牧人来说,有可供利用的一面,是他们生活、生产必不可少的条件;也有艰难险阻,必须逾越克服。因而游牧人既有逍遥放牧的生活,也有艰苦奋斗的经历。
草原的周邻,有高原,有崇山峻岭,必须攀登,有沙漠,有戈壁流沙,必须横渡。游牧人逐水草,常迁徙,跋涉千里,图谋生存,经过长期生产、生活经验的积累,地形知识特别丰富,利用地形十分熟练,识别地形十分敏锐。
草原的气候,变化快,灾害多:山崩,泥石流泛滥;雪崩,暴风雪袭击,风灾等等。这些灾变,似乎无法抗拒,往往造成部落散亡,甚而导致游牧国家的瓦解、衰亡。游牧人长期生活在气候恶劣的环境中,为了生存,逐渐培养起不向任何艰难低头的顽强精神。不论处于任何险恶的环境,都能设法调整部族的生存空间,从而也磨砺了生存意志。
在亚欧大草原上,远古就有游牧人居住。其中有黄色人种,操阿尔泰语,主要民族有匈奴、突厥、蒙古;有白色人种,属印欧语系,主要民族有操伊朗语的塞种人和操日耳曼语的哥特人。本书以塞种人、匈奴人、哥特人、突厥人和蒙古人为代表来观察游牧文化的总体面貌,并显示各族牧民的独特身影。
亚欧大陆是世界文明的发祥地。在近代以前,塞种人、匈奴人、哥特人、突厥人、蒙古人驰骋于这块大陆,也曾经震撼东西。哥特人、突厥人且涉足于北非。
近代以后,游牧文化隐而不彰,手工业与农业经济日渐显要,游牧经济渐沦为附庸。因此,论游牧文化,当以塞种人等为代表,这是历史给予他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