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栏”式房屋和“吊脚楼”只是少数民族民居的一种类型,虽然它曾经一度成为主线。在贵州广大山区,还有多种形式的民居,这里着重介绍三种,即叉叉房、土筑房和石板房。
(明·嘉靖)《贵州通志》说苗族“好居高坡,不篱不垣”,“喜于深林僻野结屋以居”,说得很不具体,而《黔书》有这样一
段记载:“散处山谷间,聚而成屯,曰寨,茅构宇,不加斧凿,冬掘地为炉,稚子率裸而近火。”这里所说的“不篱不垣”、“茅构宇,不加斧凿”的房屋,指的就是“叉叉房”。
大凡住在山区而且盛行“刀耕火种”的民族,无论是苗、瑶或其他民族,都常有类似叉叉房的建筑。这种房屋相当原始,它是古老建筑的一种残余形式,或许是“建筑的活化石”吧。房屋非常简陋,屋架是用未经剥皮的天然树干、树丫捆搭成的,基本没有“斧凿痕迹”。它不像一般的房屋那样,有柱有梁,屋架和四壁夹以荆棘、树枝,有的围以篱笆,有的用稀泥糊在墙上,谓之“千柱落脚”。因为房屋矮小,负荷不大,所以不筑地基,只需将地面略加平整。屋檐低矮,不修茅茨,屋顶上盖的是茅草、树叶或树皮,有门无窗,门洞极不规则,犹如一座窝棚。因为是茅草、树叶或树皮盖的,光线和风便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故有“风来风扫地,月来月点灯”的说法。房屋面积狭窄,通常只有二十多平方米,室内多不分隔,中设火塘,全家围火而坐,围火而食,围火而卧,晚上竟至人畜同住一房。房屋既小且轻,又无坚固的屋架,自然不能修高,否则会被大风刮倒,于是尽量压低高度,显得低矮。
叉叉房的建筑非常简单、容易,故抛弃而不足为惜,适合于迁徙无常的生活。为什么要辗转迁徙呢?归根结底,是生产力所决定的。一则是采集和狩猎在他们的经济生活中仍然占有重要位置,至少还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补充。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坐吃山空,一旦鸟兽稀少或野菜野果匮乏,就必须另走他乡,谋求新的生活环境。再则,农业虽然已经出现并发展起来,但耕作极其粗放。他们没有固定的耕地,而是在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中到处流动。因为是实行刀耕火种,土地的肥力全靠草木灰补充,所以,种植二三年后,土地肥力显著下降,收成越来越差,迫不得已,只好另开生荒。近处的土地一旦用尽,就得向远处的山地进军,于是,耕作半径日渐扩大,超过某种程度,耕作就很难进行,只得迁往他乡。既然刀耕火种农业及采集、狩猎都要求不断流动,人们自然不作长远打算,哪里有地可开、有鸟兽可捕、有植物可采,就在哪里住下,何必花费许多功夫去建房子呢?在这种情况下,房屋自然越简单越好,反正住的时间不长,只要能避风雨也就足矣!
仔细想来,“叉叉房”实在是刀耕火种的必然产物,而且是最佳选构。大凡“赶山吃饭”的民族,大都使用这种房子。说得更透彻一些,叉叉房与刀耕火种是一对孪生子,两者是形影不离的。何以见得呢?这是因为,刀耕火种必须砍倒树木和杂草,而这些草木正好是修建叉叉房必不可少的材料,只要开荒不绝,修房的材料自然不会缺少,他们每开一片生荒,就可以修建一幢房屋,在这里,开荒具有一举两得之功。建房既然如此方便,搬家时何须将房屋拆走呢?所以,常常可以见到“人虽去而屋存,村虽在而人空”的情景。至于家具,贵重的就是铁锅和磨盘,搬家时必须带走,而桌子、凳子只须砍倒一段木头也就可以敷衍过去,不中用了,就把它当做柴烧。总而言之,叉叉房产生于经济落后的时期,它具有原始性、简陋性、临时性和灵活性,它的经济基础就是刀耕火种。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叉叉房总的趋势是与日俱减,残存在建筑中,成为古老社会的一种陈迹[1]。
在广大山区,除了“叉叉房”以外,更多的是使用黏土筑墙。有的是将黏土打成土坯,阴干后用于砌筑。比较普遍的是板筑土墙,架上墙板,按墙体位置依次冲筑,筑一圈后又依次升高,遇门窗处则加木板,然后在板上筑墙,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墙体,其上安装屋架和横梁。土筑房一般只需在立柱处置石础,柱立好后,筑土墙将它包在其中,称为“金包银”。这种房屋的好处是取材广泛,造价低廉,只需备少量用作屋架和梁柱的木料。只要取土方便,费些人工即可建成,适合于贫困的山区,也不用耗费大量木材。它和石板房一样,也是冬暖夏凉。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因筑墙时不能留太多的门洞和窗框,否则容易坍塌,所以,采光和通风都不太好。
土墙房在贵州比较普遍,尤其是比较寒冷的山区,因为这些地方并不太适合那种通风很好的干栏式竹木建筑,而需要保暖条件好的土墙房。适应山区耕地分散的特点,土墙房常处于“山一家,水一家”的状态。当然,也有些地方聚为村落,但规模都不大,一般是二三十家,而且各自处于孤立状况。常见的土墙房均为平房,面宽二至三间,多半只有一进。墙体不高,屋檐低矮,茅草盖顶居多。畜厩和厕所往往连在一起,以便积肥,建在房屋侧面或后面。因为用茅草盖顶,容易被大风刮走,所以,房屋通常是建在半山腰,一则是为了避风,二则是怕大水冲刷。彼此孤立也可能与茅草盖顶有关,因为茅草房最怕失火,如果房屋靠得太近,一遇火灾便难以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