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戏曲历经秦代倡优、汉代百戏、唐代参军戏等漫长孕育过程,至宋代南戏和金代院本的出现而走向成熟(图1)。二者一南一北统称杂剧。所谓金院本,是指金代行(háng)院的演出剧本。行院,即金代杂剧艺人的集中处所,后来连同院本一道成为金代杂剧的代名词。
(一)北曲
宋代南戏和金代院本都是
在唐代参军戏的基础上,以南北两地的民间歌曲为本源,按照唐、宋大曲和散曲等音乐格局而形成的。就二者的曲调而言,人们习惯地将其分别叫做南曲与北曲。明·王世贞《曲藻·序》称:“北主劲切雄丽”,“南主清峭柔远”。[1]北曲之所以含有“劲切雄丽”的声腔特色,又与融入大量女真族音乐成分密切相关,正如《中国古代戏剧辞典》中“北曲”辞条确认那样:“尤其女真族的民歌占有相当比重”。[2]
这种曾由女真族民歌融入的北曲声腔,不仅使金院本拥有自身的艺术特色,而且还成为元代杂剧和明、清传奇的音乐基础。元代中叶之后,南曲与北曲实行“南北合套”的音乐体制,使二者的音乐曲牌均可在同一宫调之内交错运用,联成套曲,推动我国戏曲进入一个新的里程。从中说明,源于松辽地区的女真族民间歌曲对我国戏曲艺术的发展、壮大做出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
图1
《金院本》演出舞台
图2
《金院本》乐队
(二)金院本
金院本,作为一个时代的戏曲艺术,其文学成就同样是可观的(图2)。仅从元·陶宗仪《辍耕录》列举的金院本作品里,便可看到其数量之多竟达六百余种。其中分“和曲院本”、“上皇院本”、“题目院本”、“霸王院本”和“诸杂大小院本”五大类,各含众多剧目。尽管大量剧目业已失传,然而仍有相当数量的作品转化成元代杂剧和明、清传奇,乃至近、现代很多剧种的上演剧目。例如元杂剧的《搬运太湖石》、《货郎末泥》、《花间四友庄周梦》和《吕洞宾戏白牡丹》等,就各自取材于金院本的《太湖石》、《货郎孤》、《庄周梦》和《白牡丹》等。
金院本以及元杂剧,均有大批女真族的剧作家和演员(图3),而且不乏成就卓著者。
图3 《金院本》演员
祖籍为辽东盖州的女真族剧作家石君宝,著有《曲江池》、《紫云亭》和《秋胡戏妻》等10部演出剧本。特别是《秋胡戏妻》,已经成为历演不衰的传世名著。剧本取材于汉代的《列女传》和唐代的《秋胡变文》。剧情是春秋战国时期,鲁国人秋胡新婚三天即被征兵远伐,妻子罗梅英历尽千辛万苦操持家务,奉养婆母,盼夫早归。本村财主李大户凭仗势力妄图谋娶罗梅英,遭到罗梅英严词拒绝。10年后,秋胡升官探家,在村外的桑园里遇见正在采桑的罗梅英。此刻,夫妻间已不相识。秋胡竟然倚强凌弱调戏罗梅英,遭到罗梅英的痛斥。秋胡回到家里拜见母亲,罗梅英发现调戏自己的强人原来是自己日夜盼望的丈夫。她又气又恨,决心离开秋胡走出这个家门。后经婆母以死相求才使夫妻重归于好。全剧通过秋胡从军和李大户妄图谋娶等历史故事影射元代民不聊生的黑暗现实,同时塑造出罗梅英的生动形象。她是一个勤劳善良的贫寒妇女,忠于爱情、守身如玉,俭朴度日、孝敬老人,并且具有反抗邪恶势力的斗争精神。其高尚的情操恰于身居官位、灵魂丑陋的丈夫秋胡形成鲜明对比。作品思想深刻、艺术完美,为历代观众喜闻乐见,至今仍是京剧等很多剧种的上演剧目,拥有跨越几个世纪的长久生命力。
另一位女真族剧作家李直夫,编有11部演出剧本,其中尤以《虎头牌》的艺术成就著称于世。作品描写金代元帅山寿马秉公严惩叔父银住马的故事,表现执法如山、不徇私情的主题思想。剧情大意是:朝臣山寿马因做了兵马大元帅而握有双虎符钦赐金牌。其叔父银住马向他求得镇守夹山口的素金牌千户职务。这期间,银住马曾因酒醉失掉夹山口,后经浴血奋战方又夺回。正当众人向他祝贺的时候,他又饮酒大醉而误打了山寿马派来的一位公差。山寿马见状大怒,命人将银住马绑回大帐,按律判斩。经过文官武将一再求情,才因银住马拼死夺回夹山口的战绩而将功折罪。但是死罪已免,活罪难饶,依据酒醉失职和殴打上差的过错而责60棍杖。事后,山寿马敬送酒肉慰问带伤的叔父,亲自说明自己不能徇私枉法的道理。银住马理解侄儿的苦衷,自己也从这件事情上受到深刻教育。剧本主题鲜明、情节曲折、结构严谨,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唱腔方面采用了许多女真族乐曲,具有典型的北曲特色。其深远的艺术影响受到我国和日本有关学者的充分肯定,且对研究我国古典戏剧拥有可贵的学术价值。
此外,尚有奥敦周卿、王景榆和刘庭信等一批女真族散曲作家,各以自己的代表性作品载入我国戏曲史册,均对北曲的发展起着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
注解:
[1] 见《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四),中国戏曲出版社1959年版,第25页。
[2] 见《中国古代戏剧辞典》“北曲”辞条,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5页。
网页编辑:邵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