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宗教是处于初期状态的宗教,产生和主要存在于原始社会中。原始宗教的产生,同其他宗教一样,主要有两个方面的根源,一是社会根源,二是认识根源。
蒙古族的祖先同北方各民族一起,从远古社会开始生息繁衍在漠南漠北广袤的草原和森林中,生产方式以狩猎和游牧为主。由于生产力低下
,处处受到自然界的威胁,在各种自然物和自然现象面前显得软弱无能,不知所措,并感到恐惧。当人们认识到自然现象与人类的经济生活密切相关时,便产生了对自然现象的希冀,希望能得到它们的帮助、庇护,并能通过某种方式来控制自然,以便达到改善生产和生活条件的目的。因此产生了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的原始宗教——萨满教。
原始宗教是以相信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作为思想基础的。在这种思想基础上产生的原始宗教具有崇拜对象极为广泛的特点。从其崇拜形式来看,主要是对自然力和自然物的崇拜,对灵魂和灵物的崇拜等。具体地说,有以下几种形式:
(1)自然崇拜:蒙古族先民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气候干旱寒冷,在严酷的大自然面前,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任自然摆布。他们依赖于自然界,同时又对它产生恐惧和崇拜心理,进而把自然界的万物,包括天地、日月、星辰、山川、湖泊,乃至动物和植物人格化,认为“万物有灵”,从而形成了多种崇拜。在古代蒙古人的意识中,天上的日月星辰有神,地上的山川湖泊有神,空中的飞禽有神,山林中的走兽有神,树木花草有神,燃烧的烈火也有神。由于古代蒙古人生活在诸神的包围之中,从而祭祀自然界万物的神灵,祈求自然界万物的保佑。
在大自然的万物中,原始人群普遍崇拜的对象是天体(日、月、星)、天空中发生的各种现象(云、雾、雨、雪、雷、风)、土地(山、水、石、树)、火等等。
在原始萨满教的观念里,把天当做自然界的最高神,将天神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蒙古人把天称作“蒙合腾格里”——即长生天。在他们看来,天不仅是处于宇宙之中的天体,而且是操纵万物的神力。
蒙古族先民对天体的崇拜,可以在阴山岩画中得到进一步的证实。在阴山岩画中有许多巨幅像壁,上面凿刻着众多天神圣像,这些天神或与繁星同在,或与日月同住。这说明天神是居住在天上,主宰着宇宙间的一切。在蒙古族萨满教中,一直流传着九十九腾格里(天神)的传说。他们各自管辖着上天、人间、地狱的真善美与假恶丑。萨满教通常把九十九腾格里分为西方的五十五尊腾格里天神、东方的四十四尊腾格里天神。这些天神各有分工,各管其事。如:霍尔穆斯塔腾格里在长生天之下,九十九腾格里之首,岱青腾格里是战神,苏乐得腾格里是战旗之神,玛纳罕腾格里为猎神,扎牙嘎其腾格里为牲畜保护神,罕巴图尔腾格里为勇敢之神,罕哈日腾格里为医巫之神,查哈拉干腾格里为雷电之神,碧萨曼腾格里为财神,吉雅嘎腾格里为命运之神。总之,各天神均有自己的不同职责,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因此,古代蒙古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于天神,希望得到天神的庇护和保佑,并把自己的命运与天神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每年秋季的第一个月,萨满们主持盛大的祭天仪式,同时所有的蒙古人在阴历正月初一天亮之前举行祭天仪式,祈求一年的平安。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近代。
从《蒙古秘史》的记载看,卷首则提到:“成吉思合罕之根源,奉天命而生之孛儿帖赤那,其妻豁埃马阑勒。渡腾汲思而来,营于斡难河源之不而罕哈勒敦。”《蒙古秘史》中不仅把成吉思汗的根源——即蒙古族的族源与天神联系在一起,而且把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的宏伟大业也与天神联系在一起,认为成吉思汗所做的一切都合乎天意,得到了天神的保佑。在《蒙古秘史》中,“腾格里”一词多次出现,而“腾格里”的出现都与成吉思汗的祖源和他的大业息息相关。如:“天地神癨都同意,使帖木真当国主”,“得天地之赞力,皊护”,“赖长生天之赞力”等等。
大地是蒙古族原始萨满教中一个重要的崇拜对象。萨满教认为,大地是万物的造物主,是与主宰万物的天神相对应的。这种认识是人世间阴阳学说的体现。因此把大地称作是“额土根额克”——即地母或地神。萨满教中把女萨满称作是“乌都根”,这正是从“额土根”一词派生出来的。对此,俄国学者道尔吉班扎罗夫认为:“额土根的特点是掌握万物生长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在天神的影响下出现在这个女神身上,因此蒙古人把她作为宝藏的源泉加以崇敬,称为“黄金世界”。[1]
萨满教不仅如此崇尚大地,而且对处于大地怀抱的山川、河流、树木、石头等都予以崇拜。这种崇拜可以追溯到蒙古先民的发源地以及他们赖于生存的自然环境和自然条件。据史学家考证,蒙古族发源于额尔古纳河流域,后向西迁移至肯特山南北,在斡难河流域经历了漫长的狩猎生活。因此,他们对高大的山脉、河流有着特殊的情感,认为一切猎物都由山神管辖,自己的命运也由山神保佑。从而在狩猎或出征前都要祭祀杭爱山、阿尔泰山等高大的山脉,咏诵这些山脉给予人类的功德与恩惠。例如蒙古族民间祭祀诗文《昂根仓》中诵到:
“至高无上的苍天,
辽阔金色的大地,
富饶的阿尔泰杭爱山啊!
在您那山谷的阳面,
在您那群山怀抱的摇篮里,
栖居公鹿、母鹿、紫貂、猞猁,
养育灰狼、山豹、松鼠、黄羊,
把这所有福分赐给我吧!
呼瑞、呼瑞、呼瑞!
请赐福给我的亲族朋伴,
呼瑞、呼瑞、呼瑞!”
先民们用这种形式来表达对山神的崇敬心理,希望能够得到山神的恩赐,捕捉到更多的猎物,来满足生活上的需求。
又如,铁木真青年时代,有一次受到篾儿乞部的袭击,他藏身于不峏罕山而得救。对此,据传铁木真说:“于合勒敦不峏罕上,遮护我如蚁之命矣。我惊惧极矣。将不峏罕合勒敦山,每朝其祃之,每日其祷之。我子孙之子孙其宜省之。言讫,向日,挂其带于颈,悬其冠于腕,以手椎膺,对日九跪,洒奠而祷祝焉。”铁木真得到不峏罕山神的庇护和保佑,表达了对山神的崇敬心理,希望能够世世代代受其庇护,永葆平安。
火神也是萨满教重要崇拜神之一。火的发现和使用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火使人类从野蛮社会逐步走向了文明社会。火为人类驱逐黑暗带来了光明,赶走了寒冷带来了温暖。“蒙古人以火神的形式崇拜火,确保丰年,保护财富和畜群的使命落到火神头上。使火神成为神圣的不可侵犯和应该受到崇拜是蒙古人中最古老的宗教观念之一。”[2]
在蒙古人看来,火是圣洁的象征,认为它具有去污除灾、清洁一切的作用。譬如:在蒙古各代王朝,当外国使臣晋谒蒙古皇帝时,要从两堆火中间走过去,“这样可以消除那人可能干坏事的可能。当时蒙古人认为外国使臣来谒可能不怀好意。”[3]在蒙古汗国时期,蒙古各部落给可汗送来的贡品,必须从火上燎过才能送进宫廷。在民间当猎人打猎而得不到猎物时,认为是中了“温涂”(中邪),因此,让猎人从两堆火中间走过,并由妻儿们敲打长袍的后襟,念“驱温涂、驱温涂”的咒语。由此可见,火神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具有很强的威力。
蒙语中将火神称作“斡得罕·噶拉罕·额克”(最年轻的火皇后)或称作“斡得罕·噶拉罕”(新生火王)。这与蒙古族由幼子继承祖业、继承香火的习俗有着密切的关系。“火以清洁者的资格来充当各家各户的保护者。甚至把火炉也看做神圣的地方。一个家没有了火,就失去了居住的价值。一个家点燃了火,就会使这个家清洁,似乎是火使这个家神圣化了。”[4]火有着延继家族的神圣职责。因此,把火神看做是女性神。在蒙古族的婚俗中至今还保留着拜火的习俗。
(2)图腾崇拜:图腾崇拜是原始宗教的一种形式,产生在原始社会渔猎时期的后期。原始氏族的统一和血缘纽带反映在人们的意识中,使得人们需要某种既能表明本氏族的起源,又能标识与其他氏族的区别。由于当时社会生产力的低下,原始人完全不理解人类生殖繁衍的秘密,而且对人与自然混然不分,十分自然地要到人之外的自然事物中去寻找答案。而极其狭隘的生活、生产范围又决定了他们只能把与自己日常生活联系最为紧密又有较多种类的动植物作为主要目标。这是图腾崇拜产生的社会和思想基础。
“图腾”一词意为“他的亲族”。图腾一般是某种动物,也有少数为某种植物、无生物或自然现象。图腾被认为是某个氏族的起源和祖先,并被当做氏族的保护者,因而受到尊敬、崇拜乃至畏惧。
氏族社会的人们认为自己的氏族与某种动物或植物有着特殊而神秘的血缘关系,将那些动植物作为本氏族的图腾,当做氏族的象征和保护神。作为氏族图腾的动物不准捕杀、食用或接触,有的还受到供奉。但是,图腾崇拜的真正对象并不是作为图腾的动植物本身,而是那些动植物与本氏族所共有的起源和祖先。神秘的灵魂是构成这种关系的桥梁。
因此,可以说图腾崇拜是自然崇拜、动植物崇拜、灵魂崇拜、祖先崇拜相结合的一种原始宗教形式。图腾崇拜的外在表现是把自然物和动植物作为直接崇拜对象,而它的崇拜观念却具有灵魂崇拜和祖先崇拜的内容。图腾崇拜一般以氏族为单位,所崇拜的自然对象很广泛。
世界各个民族图腾崇拜的崇拜对象是不同的,蒙古族的图腾崇拜主要是狼、鹿、鹰、天鹅、牤牛、熊、树木、石头等。
对于蒙古族先民的狼图腾崇拜,《蒙古秘史》、《蒙古源流》等典籍中都有记载。狼图腾崇拜现象几乎为生息在北方草原上的先民所共有。其中以史书记载,突厥的狼图腾最为详细明确[5]。在那蛮荒的北方草原,狼对于原始人群来说是非常可怕的野兽,它们往往集合成群,凶猛而富有灵性。于是人们由恐惧而变为敬奉,把它视作自己的亲属和同类,这就是狼图腾崇拜的萌生。
《蒙古秘史》开篇写道:“成吉思汗的祖先是承受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和妻子豁埃马兰勒一同过腾汲思海来至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住下,生子名巴塔赤罕。”[6]这里所说的“孛儿帖赤那”的意思就是“苍色狼”。《多桑蒙古史》中有这样的记载:“有蒙古人告窝阔台言:前夜伊斯兰教力士捕一狼,而此狼尽害其畜群。窝阔台以千巴里失(货币)购此狼,以羊一群赏赉告之蒙古人,人以狼至,命释之,曰:‘俾其以所经危险往告同辈,离此他迁。’狼甫被释,猎犬群起啮杀之。窝阔台见之忧甚,入帐默久之,然后语左右曰:‘我疾日甚,欲放此狼生,冀天或增我寿。孰知其难逃定命,此事于我非吉兆也。’其后未久,此汗果死。”[7]可见,狼是当时蒙古人的吉祥物,放狼生,天可增寿;吉祥物被杀,必然是凶兆。这充分说明了远古的蒙古人崇拜狼的心理积淀虽已流逝久远,但仍然保留在后世人的观念之中。
鹿柔顺而善于奔驰,和美而具有神力。蒙古萨满认为鹿能显灵,可以驱魔镇邪。因此,古代蒙古人,特别是森林狩猎民曾以鹿作为图腾神灵。《蒙古秘史》所记载的,同孛儿帖赤那一起过腾汲思海来至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住下,生巴塔赤罕的豁埃马兰勒,蒙语意为“惨白色鹿”。《蒙古秘史》的记载和蒙古族神话传说的内容,都说明蒙古族先民们在图腾时期有过鹿图腾崇拜。
鹰(布日古德)是萨满化身的神物象征。鹰作为猛禽猎鸟,早在原始狩猎时代就受到人们的钦慕崇敬,它那高超的飞翔技术,凶猛的擒拿扑击本领,以及傲然挺立的威武雄姿,使人觉得神奇而又赞赏。虽然它对人类并不构成威胁,但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从事狩猎的蒙古族先民们幻想有鹰一样的本事,那是极为自然的。随着狩猎业的发展,狩猎先民驯养鹰作为自己的助手,鹰成为他们不可缺少的依靠。所以狩猎民由神秘钦佩到依赖友好相处,从而与鹰建立了极其亲密的关系。
鹰是萨满家族中独具特色的圣鸟,也是北方狩猎民和游牧民英武吉祥的象征。《蒙古秘史》有这样一段记载:“德薛禅曰:‘也速该亲家,投谁而来也?’也速该把阿秃儿曰:‘欲为我此子之舅族斡勒忽讷兀惕百姓处聘女来矣。’德薛禅曰:‘汝之此子,其目有烨,其面有光之子也,我今夜得一梦,梦白海青握日月二者飞来落我手上矣。我将此梦语人曰:“日月乃仰望之者也。今此海青握来落我手上矣。正意白海青之落,主何祯祥?”也速该亲家,我此梦,却主汝之携子而来乎!梦得好梦,所以有此梦者,盖汝乞牙惕百姓之族灵神来告之也’。”这里的白海青就是鹰,就是成吉思汗乞牙惕部的守护神、祖灵神。
天鹅化作女子与青年婚配生子繁衍成为霍里、巴尔虎等布里亚特部族,从而天鹅被认定是这些部族的始祖母。卫拉特蒙古人中也流传着白天鹅是蒙古人的祖先之说。蒙古高原曾有许多民族或部落将天鹅作为吉祥的象征,甚至奉为神鸟加以祭祀。布里亚特蒙古萨满在举行祭祀仪式时,开始便要吟唱“天鹅祖先、桦树神杆”的颂诗。当春季天鹅北归凌空翱翔时,巴尔虎和布里亚特人便要以洁白的鲜奶祭洒,表示祝福。[8]
这种把天鹅作为部族的始祖母,既反映了蒙古族先民对主宰神“腾格里”(天)的崇拜,也留有母系社会对女性崇拜的痕迹。他们认为本族祖先都是上天的恩赐,与神有血缘上的联系,而这种观念却又是通过对现实事物的感知、联想折射出来的。这种对天鹅的崇拜以及禁捕、禁杀、禁食的严格禁忌习俗,便是把天鹅作为祖先图腾神从远古一直沿袭下来的结果。
蒙古族先民的图腾崇拜,除上述狼、鹿、鹰、天鹅图腾外,还有熊图腾、牤牛图腾、树木图腾、石头图腾等,在蒙古族早期的神话传说、英雄史诗和岩画中都留有痕迹,并世代相传,从远古一直沿袭下来。这里不拟一一细说。
(3)祖先崇拜:早期的祖先崇拜与图腾崇拜有着直接的联系。上面我们讲到先民们认为某种动物和植物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是自己的祖先。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从对自然界的动植物崇拜,逐步转向人类对自身的崇拜。然而在人类未能真正认识自己的过渡阶段,便产生了人神的概念,即对祖先的崇拜。在祖先崇拜中,最初是对女祖先的崇拜。当人们认识自身的时候,首先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是母亲所生的。于是崇拜女性的生殖能力,认为女性是最可崇拜的对象。随着人类社会从母系氏族社会发展到父系氏族社会时,祖先崇拜也由崇拜女祖先逐渐转化为崇拜男祖先。
祖先崇拜最根本之点是,在人们的意识中产生了复杂的灵魂观念。认为灵魂不死,人死是肉体生命的结束,而灵魂将永存。出于这种观念,先民们认为人死后,人的肉体离开了活着的亲人,但他的灵魂却永远陪伴着活着的亲人,保佑其平安。因此,人们不仅崇拜祖先,而且祭祀祖先的灵魂,希望得到他们的庇护和保佑。
在蒙古族萨满教的意识当中,崇拜祖先始终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在萨满看来,灵魂是一般人看不见、摸不着的,而萨满却能与祖先的神灵进行交往。因此,主持祭祀祖先的仪式便成了萨满的专门职能。而且这种崇拜祖先的形式逐渐变成了“翁衮”崇拜。“所谓翁衮就是蒙古人崇拜他们所尊敬的或恐怖的死者对象,在很古的时代里,每一个家族都崇敬自己家里的死者。”“死者可能有塑像,在死者的塑像面前供祭饮食物品,这是对死者最简单的崇敬态度。“后来蒙古人认为死者能给生者以利或害处,因此,他们把死者也算作一种新的神,叫做翁衮。”[9]翁衮的崇拜代替了以往主要崇拜自家祖先的形式,取而代之的是供奉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善恶的翁衮。“能够决定什么的灵魂、能当翁衮的只有萨满。因为不能是一切灵魂都作翁衮。”[10]由此可见,翁衮崇拜是萨满教祖先崇拜的一种特殊形式。
萨满所创造的翁衮偶像,既代表了无形的灵魂,又为先民创造了寄托自己情感的具体形象。因此,翁衮的数量非常之多。“当某一位萨满证明他的许多祖先都变成翁衮,他的亡灵已控制了其他许多人的灵魂和其他由他们支配的灵魂时,那么该萨满的势力则为最大。”[11]从而翁衮的多少也成了萨满们势力大小的一种象征。
蒙古萨满教起源于早期氏族社会时代,他的代言人萨满则把自己作为神灵的代理人或化身,沟通神和人间的往来。
蒙古社会到10世纪以后,从氏族社会逐步过渡到阶级社会。从11世纪开始出现了汗权,到成吉思汗时代萨满教在蒙古社会中已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萨满们也享有特殊的地位。成吉思汗对萨满兀孙老人说:“以别乞官为重,兀孙你是巴阿邻为长的子孙,你可做别乞,骑白马,着白衣,坐在众人上面。”[12]由此可见,萨满在当时凌驾于百官之上,有着很高的地位。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在整个蒙古汗国中,萨满则依附于大汗,成为大汗的左膀右臂,为大汗占卜预决未来之事。宫内外的大小事宜都有萨满参与。据《出使蒙古记》记载:“此类巫师兼谙星术,知预言日蚀、月蚀。凡日月之蚀,此辈击鼓证,大呼以让之。指定吉日凶日,人有事必咨询之。凡宫廷所用之物以及供品,必经此辈以火净之,此辈得留取若干。儿童之诞生,则召其至,以卜命运。有病者亦延其至而求助于其咒术。”[13]甚至与大汗和皇氏家族命运相关的大事都由萨满左右。1231年窝阔台汗“忽得疾,昏溃失音,命巫师卜之,言乃金国山川之神,为军马掳掠人民,毁坏城都,以此为祟,许以人民财宝等物禳之,卜之不从,其病愈重。惟以亲人代之则可。疾稍间,忽开眼索水饮。言说我怎生来。其巫说此是金国山川之神为祟。许以诸物禳之皆不从。只要亲人代之。斡歌歹(即窝阔台)说如今我跟前有谁。当有大王拖雷说。洪福的父亲。将咱兄弟内选着教你做了皇帝。……如今我代哥哥。其师巫取水咒说了。拖雷饮毕。出去遂死了。”[14]
成吉思汗及其继承人信仰萨满教,但对其他教派并不排斥,尤其在忽必烈继位、建立元朝之后,将喇嘛教作为国教。但在民间萨满教仍占居主导地位。1368年元朝灭亡后,萨满教再度兴起,并且占据了遥遥领先的地位。到16世纪,当喇嘛教另一派别黄教传入蒙古地区之后,采取了敌视萨满教的政策,禁止拥有翁衮偶像和以血祭祀。并且用严厉的惩罚对萨满进行镇压。从而萨满教的偶像被佛陀圣像所取代,萨满教的赞歌和颂词被佛教经文所取代,萨满教逐步走向消亡的道路。但萨满教作为蒙古族原始宗教文化的一种形式保留在民间,或以喇嘛教化的形式,或以历史文化遗存的形式流传到现代。
注解:
[1] 道尔吉班扎罗夫《黑教或称蒙古人的萨满教》第10页,1955年莫斯科版。
[2] (意)图齐、(德)海西希《西藏和蒙古的宗教》第445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89年。
[3] 道尔吉班扎罗夫《黑教或称蒙古人的萨满教》。
[4] 道尔吉班扎罗夫《黑教或称蒙古人的萨满教》。
[5] 见《隋书》卷八四《突厥传》。
[6] 《蒙古秘史》第一节。
[7] 《多桑蒙古史》冯承钧译本上册,第207-208页,中华书局,1962年。
[8] 荣苏赫、赵永铣、贺希格陶克涛等主编《蒙古族文学史》,辽宁民族出版社,1994年。
[9] [10] 道尔吉班扎罗夫《黑教或称蒙古人的萨满教》。
[11]《西藏和蒙古的宗教》第373页。
[12] 《蒙古秘史》第242页。
[13] (英)道森编、吕浦译、周良霄注《出使蒙古记》第21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
[14] 额尔登泰、乌云达来校勘《蒙古秘史》第1050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年。
实习编辑:小红
内容把关:白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