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阏氏、居次
匈奴人称妻、妾为阏氏；称母亲为母阏氏。阏氏音烟支。
《史记·匈奴列传》“索隐”引习凿齿致燕王书云：山下有“红蓝”(一种菊科植物)，足下知道否?北方人(北方的匈奴人)采取其花(花红黄色)之鲜艳者染粉以制作胭脂，妇女用它来面饰以美颜容；匈奴
称妻为“阏氏”，今可音烟支，想足下原先亦不如此读《汉书》也。
匈奴人许多都过着一夫多妻的生活。且因社会习俗上实行收继婚和报嫂婚制之故，即“父死妻其后母(不是生母)及兄弟死尽妻其寡嫂，故多妻现象更为普遍。特别是统治阶级的上层人物，无不阏氏成群。如冒顿在他未自立为单于之前，“以鸣镝(即响箭)自射其爱妻”，这是第一个阏氏；在他自立为单于之后，曾“取所爱阏氏予东胡”，这是第二个阏氏；公元前200年刘邦在平城被围时，曾遣使厚遗(即厚礼赠送)其阏氏，这是第三个阏氏；前199年刘邦遣刘敬往匈奴结和亲之约，“奉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单于”，这是第四个阏氏[1]；前192年吕后又“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单于”，这是第五个阏氏[2]。又如呼韩邪单于也有五个阏氏，第一是颛渠阏氏，第二是大阏氏，另有第三、第四阏氏，最后便是宁胡阏氏王昭君[3]。此外，呼韩邪之兄郅支单于阏氏更多，竟至有“诸阏氏夫人数十”[4]。可见阏氏不仅是妻，同时也是妾的称谓。有些史、汉注释家(如注《史记》的“索隐”和注《汉书》的颜师古)，都以为阏氏乃“匈奴皇后之号”，显然是误会了。
颛渠阏氏与大阏氏的位次及身份如何?《汉书·匈奴传》下载：“始，呼韩邪嬖(音闭，宠爱的意思)左伊秩訾兄呼衍王女二人，长女颛渠阏氏，生二子，长曰且莫车(且音沮)；少女为大阏氏，生四子，长曰雕陶莫皋，［年］长于且莫车。颛渠阏氏贵(正妻谓之贵)，且莫车爱(得呼韩邪之喜爱)，呼韩邪病且死，欲立且莫车。其母颛渠阏氏曰：‘且莫车年少，百姓未附，恐复危国(恐再次使政权发生危险)；我与大阏氏一家共子，不如立雕陶莫皋。’大阏氏曰：‘且莫车虽少，大臣共扶国事(有大臣们共同处理政务)；今舍贵立贱，后世必乱!’单于卒从颛渠阏氏计，立雕陶莫皋。”这段记载把颛渠阏氏与大阏氏的位次和身份说得很明白，即颛渠阏氏是大，大阏氏是小；颛渠阏氏子是嫡生(贵)，大阏氏子是庶出(贱)，那就表明颛渠阏氏是正妻，大阏氏是妃妾。故《资治通鉴》(卷二三)胡三省注，谓“颛渠阏氏，单于之正室也，位大阏氏上”，是对的；清人王先谦《汉书补注·匈奴传》引沈钦韩之说，谓“匈奴正妻称大阏氏”，则错了[5]。
匈奴语谓公主为“居次”。《汉书·匈奴传》下载：“复株累单于复妻王昭君，生二女，长女云(长女名“云”)为须卜居次；小女为当于居次。”同传又载：“匈奴用事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名“当”)，即王昭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婿也。”颜师古注引李奇曰：“居次者，女之号，若汉言公主也。”师古又曰：“须卜、当于，皆其夫家氏族。”而云之所以既为须卜居次，后又称伊墨居次者，则因云原称伊墨居次，由于匈奴实行氏族外婚制，云由父系的挛氏族出嫁异姓须卜氏族之后，即以夫家氏族须卜氏之故而又称须卜居次。此如汉公主细君及解忧二人先后嫁到乌孙之后，通称为“乌孙公主”，正复相类。故清代学者钱大昭谓“云是伊墨居次，因为须卜之妻，故亦称须卜居次”的说法是对的。
注解：
[1] 《史记·匈奴列传》。
[2] 《汉书》卷二《惠帝纪》。
[3] 《汉书·匈奴传》下。
[4] 《汉书》卷七十《陈汤传》
[5]
《汉书·匈奴传》下有“乌累单于咸立，以弟屠耆阏氏子卢浑为右贤王”之语。这个屠耆阏氏不外是屠耆王之阏氏的意思，别无它义。
实习编辑：小红
内容把关：白嘎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