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1130—1200年),字元晦,号晦翁,徽州婺源人,定居于福建建阳。19岁中进士,23岁被命为泉州同安县主簿,在县兼职办学,常与生员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四年以后,赋闲20余年,倾全力于学术
,探索修身齐家治国安邦之道,取得公认的学术地位,“朱学”成为著名学派。50岁时,被命为南康军(治今江西星子县)知军,重新进入官场。在南康任上两年多时间,讲究荒政,体恤民瘼,整顿赋税,重建白鹿洞书院,政绩卓著。以后任浙东提举一年,漳州知州一年,潭州知州三个月,都力图整肃部内,兴利除弊,但皆受人掣肘,矛盾厉害,来去匆匆,成效不显。最后入朝,命为焕章阁待制、侍讲,仅得40日,便罢退。五年半后病卒,享年71岁。朱熹是大思想家,也是很干练的州县长吏,毕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成就主要是学术,继承程颢、程颐,兼采周敦颐、张载以及佛道思想,建立起理学思想体系。
朱学亦称“闽学”,其发展、成熟与传播,始终离不开江西。
先说地缘关系。婺源为江西之地,不仅是现实行政区所定,更有深远的历史渊源和山水相依的自然联系。婺源在唐开元二十八年(740年)建县,辖境的一半割自江西乐平县。境内的山峦河溪,与江西浮梁、乐平、德兴结成一体,田地交错,道路交通,航道一线,彼地的木材茶叶与此处的米粮贸易频繁,素有水乳交融的情谊。婺源处在“吴楚分源”界上,既属徽州文化圈,又属江西文化圈,是二者的分界点,又是交汇地。朱熹正是兼容两地文化成果的学术巨人。
再说人缘关系。他在年轻求学、确定志向的时代,便喜读曾巩文章,敬慕不已。他的《跋曾南丰帖》云:“熹未冠而读南丰先生之文,爱其辞严而理正,居常诵习,以为人之为言必当如此,乃为非苟作者。”他写《曾子固年谱序》说:“予读曾氏书,未尝不掩卷废书而叹,何世之知公浅也!盖公之文高矣,自孟韩以来,作者之盛,未有至于斯。”他中年以后的这种反省,可见其受曾巩影响之深。
鹅湖之会,使朱熹和陆九渊相知相近,对“朱学”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当时学术思想家形成好多个学派,以朱熹、陆九渊、吕祖谦三家最著名。朱陆相互闻名甚久,却未能相识,彼此“不得深扣其说,因献所疑”①。这个讯息由吕祖俭(字子约)传给其兄祖谦,吕祖谦遂出面邀请双方在适中的地点——铅山县鹅湖寺聚会,时间为淳熙二年(1175年)四月。这次聚会的最大成果,是彼此明白了对方的观点、长处和短处,激发了主动“去短集长”的自觉性。会后,陆注意“教人读书讲学”,朱更加强调德性修养。鹅湖聚会刚结束,朱熹对张栻说:陆氏专务践履,“其操持谨质,表里不二,实有过人者”②。聚会后第二年,朱熹告诉吕祖谦自己“悟向来涵养工夫全少,而讲说又多,强探必取,寻流逐末之弊”,“恍然自失,似有顿进之功”③。
朱熹在南康军两年多,从政的实践验证着他的思想,强化了他经世致用的理念,使他进一步加深了对践履重要性的认识。他继续检讨自己的学术活动,并表白在弟子门人面前,写了《答林择之书》、《与吴茂实书》、《答项平父书》、《答陈肤仲书》等,直率地指出“日前讲论只是口说,不曾实体于身,故在己在人都不得力”、“向时工夫止是讲论文义……于日用工夫全少点检”的缺陷,决心“深省而痛惩之,亦愿与诸同志勉焉”。朱熹告诫说:“吾道之衰,正坐学者各守己偏,不能兼取众善”,要求弟子门人正确对待陆学,做到“去其所短,集其所长”。朱熹言行一致,为弟子做出了表率。
朱“有服善之诚”,陆“有克己之勇”,坦诚之切磋使他俩更为亲近。陆请朱为其兄写墓志,朱请陆讲学白鹿洞书院。陆讲演了义利之辨,朱表态道:“凡我同志,于此反身而深察之,则庶乎其可,以不迷于入德之方矣。”④朱学兼容了陆学的长处,“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开始进入博学与笃行并重的成熟阶段。
朱子学说的广泛传播,不论是他生前或身后,都得力于江西学者。在朱学走向成熟的过程中,有一批江西学人与之同调,如清江(今江西樟树市)刘靖之、清之兄弟,玉山汪应辰,弋阳陈景思,余干赵汝愚等。登朱门求教,宏传其思想的江西弟子则更多,如李燔、张洽、曹彦约、程端蒙等几十人。陆学的弟子如曹立之、万人杰等,也专程拜访朱熹,虚心参学。朱熹的弟子中有四大宿老,即建昌李燔、清江张洽、顺昌廖德明、邵武李方子,赣闽各得一半。李燔与朱熹女婿黄榦齐名,朱熹曾寄予厚望:“它日任斯道者必燔也。”⑤李燔没有辜负老师的重托,出任白鹿洞书院山长,得到学者云集、讲学大盛的效果。他的弟子魏了翁承其余绪,在蜀“开门授徒”,使朱学在四川传播开来。
朱熹对张洽的期望很高,他在黄榦面前赞赏张洽说:“所望以永斯道之传,如二三君者不数人也。”⑥
朱熹的讲学活动,大量在江西进行,除铅山县、南康军之外,居留并讲学过的州县还有信州上饶、玉山、弋阳、贵溪等县,饶州的德兴、乐平、安仁(今余江)、余干等县,建昌军的南城、新城(今黎川)等县,洪州的南昌、新建、丰城等县,临江军的清江、新、新喻等县,袁州的宜春、分宜、萍乡等县。频繁讲学,广泛交友,与江西士大夫结下深厚的学术友谊。朱熹晚年是在“庆元党禁”的逆境中结束的。衰病而忧愤的朱熹,寄书新喻章颖:
世道反复,已足流泪,而握其事者怒犹未已。然宗社有灵,公论未泯。异日必有任是责者。非公,吾谁望耶?⑦
朱熹之所以对章颖寄以厚望,是因他博学重践履,立朝被誉为“好谏官”,虽屡遭权臣沮抑,却风节不为穷达所移。
注解:
①《晦庵集》卷47,《答吕子约》。
②《晦庵集》卷31,《答张敬夫》。
③《晦庵集》卷30,《答吕伯恭书》。
④
明《白鹿洞书院新志》卷5,《书金溪陆主簿白鹿洞书堂讲义后》。
⑤《宋史》卷430,《李燔传》。
⑥《宋史》卷430,《张洽传》。
⑦《宋史》卷404,《章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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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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