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理学有一个难以克服的矛盾:本体的“理”,在认识上却居于客体的地位。本体与主体没有统一起来,客观唯心主义必然以本体压迫主体,所以,“存天理灭人欲”就不仅是其价值选择,也是其解决体系内部矛盾的必由途径。王守仁以“心外无理”克服了这一矛盾,但他要“良知”承载封建道德,故沉重不
堪,拖泥带水,一再重复程朱老调。李贽也在主观唯心主义的基础上解决了这一矛盾,而比起“良知”来,他的“清净本原”、“童心”要轻灵得多。“清净本原,即所谓本地风光也。视不见,听不闻,欲闻无声,欲嗅无臭,此所谓龟毛凤角,原无有也。原无有,是以谓之清净也”《焚书·观音问》。把“心”抽象至为“无”,即空灵,这才是真心、童心。
李贽认识论中的“童心”说,对当时的文学影响特别大。所谓“童心”,就是“清净本原”,“最初一念之本心”。“良知”是“有”,故浊重;而“童心”是“无”,故空灵。“童心”如镜,唯其“无”,故明澈,能够受纳、映照现实生活,越是空灵,越能真实地映照世象,“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它排斥“闻见道理”,“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1]。而“闻见道理”既是封建教条,又是文学中所谓“主题先行”,拨开“闻见道理”的浮萍,文学的社会生活源泉清澈见底,“世上先有《水浒传》一部,然后施耐庵罗贯中借笔墨拈出……非世上先有是事,即令文人面壁十年,呕血十石,亦何能至此哉?”[2]。
注解:
[1] [明]李贽:《焚书·童心说》,中华书局,1975年。
[2] 厦门大学历史系编:《李贽研究参考资料》第3辑,福建人民出版社,1976年。
内容把关:白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