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字退之,河阳(今河南孟县)人,而自谓祖籍在昌黎。生于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年),卒于穆宗长庆四年(824年)。贞元十八年(802年)年底,他被贬至岭南连州阳山县任县令,随后任江陵法曹参军,历任国子监博士、河南令、史馆修撰、中书舍人、淮西节度使行军司马等职。元和十四年(819年)以谏诤皇帝佞
佛事,流岭南任潮州刺史,穆宗即位,任国子祭酒,吏部侍郎。
韩、柳、刘三人中,韩愈于荆楚缘分稍浅,仅永贞元年(805年)为江陵法曹参军半年,加上前此在郴州等待此项任命的三个月,亦不足一年。但是,就是这几个月时间内,韩愈写下了他的主要哲学论文。
韩愈是中唐文学复古运动的巨擘,同时,他还是思想复古运动的先行者,“文以载道”口号应能提示他文章背后有“道”。“复古”也能出新,韩愈的意义在于:他穿凿了“义理”这个孔道,将儒学曲折发展的干流取直,让后世儒学直接承接孔孟;他摒弃汉代经学与魏晋玄学的传统,使儒学的这两大曲流变成了盲肠河;他将孟轲的地位由与荀子、扬雄等列而提高为“亚圣”。这些,对后世儒学影响甚为深远,宋代以后,韩愈作为理学先驱,地位就越来越高。
完成于荆楚的《原道》、《原性》等五篇论文,集中体现了韩愈的儒学思想。
1.论“道”
如何让儒学直承孔孟?《原道》提出一个“道”的传承的统序: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孟轲次第相传,孟轲死而不得其传。尧舜至文武,代表“道统”的是圣君,“道统”与王统合一,道见于政治;周公至孔孟,代表“道统”的是人臣,是师儒,“道统”与王统分离,道见于言说。韩愈本人当然也想当“道统”的代表,宋朝以后,理学诸儒成了他的知音,在表彰他追溯“道统”之功时,也顺水推舟地在“道统”的神龛中摆放下韩愈的牌位。
在他看来,汉有经术训诂之盛,魏晋有义理玄谈之崇,却依然在“道统”之外。
什么是“道”?韩愈认为,道,即是先王圣人之教,就是由仁行义。《原道》开篇即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他是最早将“仁义道德”的大旗一并竖起的人,但其真实意图,还是在于剥夺道家、佛教的道德力量,而将这种力量完全夺归“圣人”。他说:“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而尊崇佛教,就是“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
韩愈论“道”,总是不离社会生活的范畴。他认为,“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所以必须遵循古圣人所教之“道”,也就是社会政治生活的秩序,即:为君者当出令,为臣者应当行君之令而致其民,为民者“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财货以事其上则诛”。看来,这个“道”相当狰狞。不过,韩愈时代的问题在于:强横的藩镇威胁王统,专权的宦官扰乱君令,寄生的僧道虚耗民财。他如此论“道”,当然有要求维护皇帝权威与政治稳定的目的。
2.论“性”
《原性》讨论了人性论问题。韩愈吸取了董仲舒的性三品论,又以“情”论作为补充与发展。他认为,人性是生与俱来的,具有仁义礼智信五种品质;人情是人性与客观世界发生关联后派生出来的,具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感受。人性人情皆分三个品级:上品之性“主于一而行于四”,即以恰如其分的“仁”为核心或基石,而以义、礼、智、信为其人性的实现,其于七情,则能够守住“中”这个度;中品之性,其于“仁”或过或不及,其于义、礼、智、信或驳杂不纯,其于七情,则亦有过与不及之偏,但还能追求合于“中”;下品之性,则反乎“仁”,而悖于义、礼、智、信,其于七情,则任其过与不及,直情而行。
对于孟子“性善”论、荀子“性恶”论及扬雄“性混善恶”论,韩愈都有所批评。他认为,孟、荀都是“得其一而失其二者”,而扬雄则是“举其中而遗其上下者”。他承认,后天的因素可以使“性”发生细微的变化,性之上者,教与学可使其愈明;性之下者,威怖之可使其寡罪,但是,性的品级则是不会发生变化的。与董仲舒一样,韩愈的人性论学说也是为了给封建统治秩序制造依据。
内容把关:白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