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少数民族的竞技活动非常独特,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属于水上运动的如苗族、土家族的龙舟竞赛和侗族的潜水摸鱼,属于登山运动的如苗族的爬花坡,类似田径运动的如苗族的穿针赛跑、搓麻赛跑和穿花衣赛跑、侗族的抱花炮及“多高贝”,类似球类运动的如侗族的打花笼、仡佬族的打篾鸡蛋,真是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别有一番情趣。
“竞渡”是江南古老的习俗之一,《旧唐书·杜亚传》中就提到“竞渡之戏”:“方舟并进,以急趋疾进者为胜。”在唐诗中,有一首张建封的《竞渡歌》,以“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的诗句,把竞渡的情景写得绘声绘色。至迟在宋代,“竞渡”已成为湘黔边境“五溪”一带的习俗。苗、侗、仡佬、土家等族的先民都受到感染。《溪蛮丛笑》是这样写的:“竞渡,预以四月八日下船。俗尚聚饮江岸,舟子各招他客,盛列饮馔以相夸大,或独酌食前方,群蛮环观如云,一年盛事,名富贵坊。”又云:“蛮乡重‘重午’,不论生熟界,出观竞渡,三日而归。既望复出,谓之大十五舡,分五色皂舡之神尤恶,来去必有风雨。一月前,众舡下水,饮食男女不敢共处,吊屈原,正楚俗也,名爬舡。”
看来,竞渡早已盛行,且与吊屈原有关,所谓“重午”,也就是五月初五日的“端午节”,这显然是受楚文化的影响。不过,这里并没有提“龙舟”,想必是后来才有的。对龙的崇拜,中原早已有之,因为龙有“上天入水,变化不居”的神性和“兴云布雨,司水理水”的神威,生活在水滨的人大都以龙为吉祥之物,于是在“五溪”盛行起来,在船头饰以龙首。“龙”本身就是多种观念的模糊集合,包容了鳄、蛟、蛇、蜥蜴、牛、猪、狗、鱼、云、电多种形象,这对自然崇拜来说,可谓是高度概括,很容易就被当地少数民族接受,成为一种自然崇拜的偶像,于是“竞渡”的船便成了“龙舟”。龙舟竞赛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形式,它要求船要好、心要齐,大家努力向前,争先恐后。再说,这种运动,场面宏大,热闹非常,颇能激动人心,召来许多观众,因而便成为节日中的一项重要活动。住在清水江畔的苗族人民,把他们传说的“舍身杀毒龙”的故事加了进去,更增加了神秘色彩和纪念意义,长期传承下来。住在这一带的土家族,也继承了这种遗风。
清水江中游是龙舟竞赛最盛的地方,每年农历五月二十日至二十八日,台江、施秉两县交界处数十个苗寨的人都要赶来参加“龙舟节”,从施秉的平寨开始,经台江的圹龙、榕山,到施洞口结束。龙舟与其他地方不同,它由三根粗大挺直的杉木挖空的独木舟并排绑扎而成,中间一只长约7丈,称为“母船”,两侧各有“子船”1只,长约5丈。这种独木舟在《溪蛮丛笑》中已经提到,它说:“地多楠木,极大围者刳为舟,名独木船。”不过,后来的独木舟上已增加了水柳木雕刻的龙头,高7尺许、昂首向天,目光炯炯,须发飘拂,鳞片熠熠闪光,看去活灵活现。又有异者,龙头两边多了一对牛角,这大概是牛图腾的标志。船上坐着6种人,即鼓头、锣手、撑篙、理事、艄公、桡手。鼓头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或为寨老或为族长,是龙船的总指挥,打扮自然要显得突出;锣手按鼓头有节奏的鼓点敲打,指挥船员一致行动,同舟共济;撑篙的必识水性,有力气,掌握离岸、靠岸;桡手38名,分列船的两侧,略取弓箭步站立,奋力划桨,皆戴斗笠、束腰带。艄公坐在船尾,掌握航向,并向桡手们发出协调动作的号令。竞赛开始了,在铳炮声中,桡手们一齐呐喊,齐心合力荡起双桨,龙舟有如离弦之箭,激起阵阵浪花,在水中奔腾飞跃,你追我赶,极为壮观。两岸人山人海,呐喊助威,盛况空前。
沿河土家族人民也有赛龙舟的活动,他们在五月端午的这一天,云集在乌江两岸,观看龙舟竞赛。龙舟与苗族不同,既不是独木舟,也没有母子船,而是长达数丈的一叶扁舟,船上的龙头涂着金、红、黄、绿、白等各种颜色,龙嘴里含着一颗宝珠。下水前先举行祭龙仪式,抬着龙头游行,绕场一周之后来到江边。划船的人,少则十六七人,多则二十五六人,分坐在船的两边,各执木桨,破浪前进。大抵与湘西、鄂西一样,船分红、青、黄、白、黑诸色,船上的旗帜和水手们穿的衣服,都同一色,此乃“分五色皂舡”之古意。
属于水上运动的还有侗族的潜水摸鱼。这种运动,不仅要求有游泳和潜水的本领,还要求有水中捞鱼的技能。参赛者跳入水中,潜入水底,将藏在水中甚至石缝里的鱼摸了出来,鱼儿又滑又蹦,而摸鱼的人却能稳操胜券,一会儿就摸起许多鱼。
在贵州“山国”里,翻山越岭的事,习以为常,但许多人集体登山,却只有在特定的节日。据《贵州民族节日一览表》所列,但凡有爬山活动的节日多达百余个,几乎每个民族都有,而以苗族最多,诸如“爬花坡”、“采花山”、“赶秋坡”、“三月坡节”、“四月八坡节”一类节日不胜枚举,大抵与“跳花”、“跳月”的习俗有关。古书上说:“每岁孟春,集男女于旷野,谓之跳花。”相传玉皇大帝的小女阿别起了思凡的心,来到凯里城西的香炉山与苗族青年对歌,结识了苗家阿补,常在山上幽会,生了一个女儿,愿与能爬上山来的第一个男子结为夫妻,从此,每年农历九月十九便成为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的好日子。凯里、黄平、麻江、丹寨、雷山、台江的苗族青年男女,从四面八方赶来,登上海拔1
233米的香炉山。雷山县五岔路有个牛角坡,也是苗族登山的好场所,每年农历三月,但逢“午”日,方圆百十里的青年男女,都要到此爬山,唱起飞歌、情歌,吹起芦笙跳起舞,谈情说爱,谓之“游方”,人数达3万余,是黔东南规模最为盛大的爬山活动。黄平白堡坡和大方、纳雍、织金3县交界处的牛场花坡,也有这样的盛会。这种爬山运动,没有确定的终点,也无须规定时间长短,一颗爱恋之心把大家引上山来,达到运动、欢乐、社交的目的。
赛跑是田径运动中的一个主要项目,但在少数民族中有其独特的方式。苗族的赛跑非常别致,它有穿针赛跑、搓麻赛跑、穿花衣赛跑等多种运动形式,其特点是运动员均为妇女,她们在比赛中表现出妇女特有的熟练与敏捷,把家务劳动与体育锻炼糅合在一起,充满生活情趣。参加穿针赛跑的妇女,同站在一条起跑线上,各拿着1根线和3颗针,线必须穿进针眼始准起跑,到达终点时要把3颗针都穿在线上,看谁穿针的技术高、跑得快。搓麻线赛跑,要求参赛者将5根原麻搓成一根没有疙瘩的麻线,边跑边搓,到终点时将麻线交给裁判员,没有搓好麻线或者跑慢了的就是失败者。穿花衣赛跑最富有民族特色,参赛的妇女先将衣服、裙子放在起跑线内,听到口令之后,迅速拾起衣裙,抱在怀中,边跑边穿,先要把裙子穿好,系上腰带,然后才能穿上衣,挂背牌,到达目的地时,必须衣着整齐,打扮美丽,若是丢三落四的,便引起人们哄堂大笑,饶有风趣。
“抢花炮”是侗族人民创造的一种竞赛方式。花炮是一个碗口约30厘米的铁炮,内装火药,上面放着铁环,分头炮、二炮、三炮,头炮象征“吉祥如意”,二炮象征“风调雨顺”,三炮象征“五谷丰登”。抢花炮是在特定的节日进行,有些地方是农历正月初三,有些地方是二月初二,有些地方是三月初三,还有十月二十六的,一般以村寨为参赛单位。当铁炮点燃后,一声轰鸣,铁环被冲上了高空,人们立即朝着它降落的地方奔跑,争先恐后地抢铁环。铁环口径很小,只容得3个指头,按规矩,抢得头炮的人只能用两个指头扣环,第二个人去抢时只能用一指扣环,非常不易。夺得铁环的人,必须以极快的速度摆脱对方的追赶,可以互相推、拉、挤、压、抢夺,互相传递,最后将铁环送回放炮地点者为胜。这种运动,不但比速度、比机智、比体力,而且还有集体间的配合,具有激烈的对抗性,与西方的橄榄球颇为相似,被誉为“东方的橄榄球”,在国内外引起体育界人士的关注,正式列入民族传统体育的竞赛项目。
侗族还有一种运动叫“多高贝”,实际上是比赛掷柴火。在侗乡,每年农历九月间的夜晚,相邻两寨,隔河对峙。各烧一堆柴火,待火烧得正旺之时,人们便拾起燃烧着的柴火,用力向对岸掷去,犹如火龙飞动,极为壮观。从火中拾起柴火需要勇敢,把柴火掷过河去需要臂力,要能命中目标须有眼力,是一种激烈果敢的运动。若是甲村人多势众,投掷本领高强,将燃烧的柴火一齐掷向对岸,使对方无法招架,便可越河追击,把对方打得无法招架。
彝族的跳竹,是训练跳高的一种特别方式,将竹竿两端弯曲地插入地中,形成一个拱圈,每跳一次之后,便将两端的距离缩小,使弓形逐渐升高,以跳得最高者为胜。在农村中,普遍有“跳躬背”的运动,青少年们聚在一起,躬着腰,让别人从背上跳过去,跳时两手撑着躬腰者的背,两足分开,不允许将别人踢倒或沾着身子,而且躬背不断升高,以能跳过最高者为胜。
南方民族有许多奇异的“球类”。如高山族的背篓球和竿球、拉皊族的“阿莫朵”、基诺族的“牛尿泡球”、黎族的“打狗上坡”,在贵州,则有侗族的打花笼、仡佬族的打篾鸡蛋。侗族和仡佬族都有“打花笼”的运动。“花笼”是用细竹篾编成的小球,比拳头稍大,内装铜钱、瓷片和沙粒,飞动起来相碰成声。打花笼的人数多少不限,男女均可,数十人集于山坡之上,开球者将花笼尽力抛出,越远越好,众人见花笼飞起后,便纷纷抢夺,夺到后立即再抛,以抛球次数最多的人为优胜者。
仡佬族特有的“篾鸡蛋”有所不同,它也是用竹篾编成,形如鸡蛋,有空心和实心两种,将表面涂成各种颜色,五彩斑斓,犹如彩球。篾鸡蛋的打法有两种:一种是在庭院中划出界线,两组对打,可以用手,也可以用脚,有拍、推、扣、托等动作,但不得让球沾身;另一种是在旷野进行,人数不拘,球如流星飞动,沙沙作响,由优胜者发球,以发球次数定输赢。这两种运动都很古朴,或可视为球类运动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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