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鄂西而下,沿湘黔边境而达黔桂毗连之区,历史上每有“溪峒”。《宋史·蛮夷传》说:“南江诸蛮,自辰州达于长沙、邵阳,各有溪峒。”又说,广西左右江有“四百五十余峒”。黔东一带,元有古州八万洞、中古州乐墩洞、西山大洞、洪州泊李等洞、曹滴洞、中林验洞、赤溪楠洞、德明洞、楠木洞、卑带洞、安化思云洞、邛
水一十五洞等长官司。直到今天,黎(平)从(江)榕(江)还有许多地方以“洞”命名,例如:在黎平、从江两县交界处的洒洞、云洞、独洞、贯洞、肇洞和顿洞,过去连成一片,谓之“六洞”。从江、黎平、榕江三县交界的信地、高传、吾架、增盈、往洞、增冲、贡寨、孔寨和朝刹,历史上也连成一片,谓之“九洞”。
“溪峒”的概念,似乎与地理环境、民族状况和经济类型有关。就地理环境而言,它们多处在山岳地带,境内山峦起伏,溪流纵横,在万山丛中散布着若干大小不等的“坝子”,方圆不过数里或数十里,因被山川隔绝,显得分散、零星、狭小,这个小区域,也就是历史上所谓的“溪峒”。侗族之得名也与此有关,他们是稻作民族,住在坝区,耕种水田,村寨多依山傍水,以坝子为中心形成聚落,因为环境关系,彼此的交往受到一定限制,局限在一个不大的范围之内,小的仅数寨,大的可数十寨,号称“千家寨”的榕江车江坝子也不过四十余寨,因而形成“大杂居、小聚居”状态。在侗族聚居区的周围,住着其他许多民族,在历史上民族关系复杂的情况下,彼此间不免保持一定距离。而同在一个溪峒内的侗族,因为习俗相同,语言相通,家族相依,婚姻相连,关系自然特别亲密,于是,民族感情把人们牢牢地联系在一起,从而使溪峒的结合更加牢固。
更重要的是,溪峒是一个“自给自足”的集体,人们住在这个“小天地”里,很少出山,经常往来的无非是邻近的一些村寨。由于地形复杂,气候多样,动植物呈垂直分布,坝子及其四周的山区出产比较丰富,所以在一个小区域内,大体可以提供“足养天年”的基本生活条件,“粗茶淡饭”的生活无求于外,以此构成“小国寡民”的经济基础。溪峒里的居民,重土少迁,世代团聚在一起而不肯离散,他们视故土为“世外桃源”,怡然自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这里的经济是封闭式的,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农业与手工业紧密结合在一个家庭之内,“男耕女织”引以自豪,没有专业工匠而靠自幼学成的手艺制造各种器具,没有脱离生产的商人而习惯于以物易物,自种棉花、蓝靛,自织侗布、侗锦;二、经济结构十分单一,所谓“种田吃饭,喂猪过年,养鸡买盐”,全部精力放在农业上,而且绝大部分土地用于生产粮食,只要能解决温饱,人们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三、传统的生产技术世代相沿,很少改进,至少在上一世纪,许多地方仍不用牛耕,许多地方还用脚踩田,使用翻撬和锄头挖田,一年一熟,不种小糧[1]。
注解:
[1]史继忠:《说溪峒》(载《贵州民族学院学报》,1990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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