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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西辽河古文化
--与赤峰史学工作者的谈话



苏秉琦

  赤峰所在的辽西,也可以说是燕北,自古具有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文化特色。特别是在古代,从历史文化和文明起源问题上说,有着特殊的含义,不同于整个东方和中国。

  特色是什么呢?

  1.西拉木伦河流域的古文化存在着时间上和空间上的交错。1万年前,当自然经济向生产经济转变的时候。在西拉

木伦河流域发生了农业革命,给人类带来了巨大变化。多民族交叉、多经济类型交叉,在当时,在今天,这一带都具有典型意义。

  2.赤峰,北是西拉木伦河,南是大凌河,这里是文明发展较早的地区。1万年以前,在大凌河以北的西拉木伦河一带发生了农业。接着是土地深翻。《禹贡》冀州“厥土惟白壤”地带最先引起了生态环境的变化。土地开垦,既是一大进步,也是一害。七八千年前,大凌河流域也发生了土地大面积开垦,深翻土地,地表土一翻,沙土上来了,河水下来后,水土流失比黄土地带还要厉害。大凌河的支流牤牛河,是一个很形象的名词。黄河地区是黄土,大凌河地区是近白沙土,比黄土松软得多。黄河之水天上来,大凌河水则像野牛出栏一样。深翻土地导致生态平衡破坏。农业革命使人类登上了文明发展的台阶,同时也导致灾害,使人类遭了报应。风沙扬起后,人类遭了难,人类活动中心曾一度转到河套地区。这里又搞深翻,结果是再次遭难,表现就是桑干河流域的水土流失。最后一次报应是辽代之后的无定河。  3.如果说,整个中国文明发展史是一部交响曲,辽西的古文明则是它的序曲,比中原要早约1000年。传说中的五帝早期的活动大约就在这里。这部交响乐高潮时,文明的重心转到晋南黄河边上来了,便是尧、舜、禹时代(洪水时代)。总之,大地开垦时期走在前头,文明曙光时期也走在前头。

  距今1万年以前到2000年以前这段时间,赤峰一带的古文化包括:(1)前红山文化;(2)红山(前、后期)文化;(3)后红山文化;(4)夏家店下层文化;(5)先燕文化。从地域范围上说,就是燕山南北地带,包括内蒙东部、辽宁西部、京津、河北北部、晋北等地。

  红山文化主要分布在赤峰,但略超过赤峰范围。红山文化的突出文明特征是龙纹图案。
《史记·五帝本纪》中所记黄帝时代的活动中心,只有红山文化时空框架可以与之相应。此外便是山西的陶寺为代表的晋文化的老根。“五帝”前期活动的中心是燕山南北。燕国的老根就在燕山。这一带古代属《禹贡》中的冀州。夏、商、周的中心是在河南(雍、豫)。

  红山文化时期是古国的开始,夏家店下层文化则是方国的开始。4000年前,赤峰英金河北岸的夏家店下层文化城堡带,即是长城雏形。这是大国出现的标志。这里是《禹贡》九州之首。

  赤峰一带的岩画是特色鲜明的东西。属当地土著文化,要认真查访。其中人头岩画是环太平洋文化的特征。环太平洋文化从来不断线,在血缘、文化、交流方面的联系从未断线。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之前,环太平洋地区的人们早有联系。

  赤峰地区的文化特点在于民族杂居,文化交错。牛河梁的庙、坛、冢是礼制建筑,这是个重要地区,而赤峰北部的阿旗一带,也是一个重要地方。在这里出土的红山文化彩陶罐,绘有来自中原的玫瑰花、中亚大陆的菱形方格纹和红山本土的龙纹等三种图案,欧亚大陆汇合点迸出的火花,这意味着五六千年以前,这里是西亚和东亚文化的交汇地带和熔炉,红山文化是多种文化交错、多种文化融合的产物。

  红山文化和契丹辽文化都是以赤峰为中心发展起来的,波及范围又都超过赤峰。这两种文化又都不能等同于赤峰文化,它的特征是独具一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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